(Maamaka) Halfway to Nowhere 46-48


Riku愛有,Maadai有。

* 本章略長。

* 來,讓我們點一首紅玫瑰送給大門同學,本章請配合bgm欣賞。

對於文裡想寫的maadai,我只想說:戀人與密友,比之若何?

陳奕迅《紅玫瑰》






46

        兩圈編織繩纏在左腕上,像繫住她們命運的繩索,即便不是紅線,也是堅不可摧的鐵線。

        21歲的望海,當然早就不相信生日許願,但在大家的慫恿下,還是默默的許了三個願望。她在晃動的曖昧燭光裡,突然想起一些久遠的多的事情。

        15歲的望海,是一個早熟而敏感的女孩子。她已經感知到自己和別人的不同,例如她無法像周遭朋友一樣,突然一窩蜂都開始聊起男生的話題。高中她考進了一所女校,原本感覺有些緊張,沒想到卻在那裡遇見了命運的起始點——明日海Rio。

        明日海那時帶著黑眶眼鏡,在早秋的涼意裡鬆鬆的圍著薄圍巾,圍巾的花色很襯底下學生褲的深色格紋。她對望海說:「妳跟我們是一樣的人,從今以後我們就一起玩吧!」然後帶來了七海和純矢,望海想,這就是我未來一輩子想要守護的朋友了。

        明日海、望海、七海,名字的巧合宛如一根線將她們串連起來,雖不是紅線,但肯定也是堅固的鐵線。還有純矢,她們是同樣的人。她們有同樣的興趣、同樣的夢想,她們的世界,比一個人還要廣闊許多。

        18歲的時候,她們考進了同一所大學,騎著腳踏車上公路去慶祝旅行。純矢已經開始擔心畢業製作,聽說T校設計系畢製至少當掉一半人,七海說,哈哈哈那我們一起做不就好了,不能同年同月生,可以同年同月畢業啊。純矢哼哼:這可是妳自己說的,不要像之前隨便一個正妹就把妳勾走了。明日海和望海騎在旁邊壓力山大,扛把子發話了,她們還能不照做嗎?

        開學不久,七海帶來了一個錯過新生自我介紹的女孩子,她高高瘦瘦,一雙眼睛亮的像貓,又像星空儀,身上有好聞的氣味。她對望海說:妳的名字很好聽。

        寫作......朝夏愛人?妳的名字也很好聽。

        命運將一根紡紗放入旋轉的轉軸,遠處有蒙昧低語憑空響起。

        望海想,18歲的初戀究竟算不算晚?



        朝夏是夏日流火,轟的在望海心底燒出一簇花。在此之前,她從未羨慕過任何人,朝夏的張揚得意,朝夏的自由自在,她的起伏是那麼容易,消弭時卻又是那麼疏離,她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望海像停在岸邊的一隻海鷗,曾經競競業業守著自己的地平線,那一刻開始渴望成為自由的風、溫柔的海,一如她的名字。從小到大,她的父母和師長從來不擔心她,望海就宛如生活中的標準答案,街坊鄰居夢魘裡別人家的孩子,她也在這個軌道上日昇月落那般自然,直到遇見了朝夏,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心裡也有那麼點滾燙,想要掙扎破繭而出。

        在這世界上,她有幾件值得驕傲的事——和明日海她們一起,是一件;成為朝夏愛人最好的朋友,是另一件。

        而如果朝夏是夏日流火,燒的恣意莽然,那麼望海或許是火裏千錘百打的燧石。

        悶悶的,堅毅的,溫度已經同步,卻始終靜靜的。



        朝夏和真風胡鬧的事情,她是從紅讓那裡聽說的。她知道在朝夏心裡,一直認為明日海她們才是望海心中的第一順位,再怎麼親近,始終像外人保留著一線空間;又或著朝夏就是故意保持距離的。她知道了什麼嗎?

        望海和紅相熟,倒是奇妙。

        紅和蓮水是朝夏原來學校裡的舊識,現在也是同系,一來二往當然不陌生。望海初見她那時,就明白朝夏為何和她氣味相投,她們人前如魚得水,剖開來卻都是我行我素。

        望海問她,為何打電話告訴自己朝夏和那學妹在籌辦劇團的事。

        紅說:「笑妳啊?這理由還不夠嗎?」我直屬學妹我死黨和我朋友的修羅場欸,當然要前排佔座啊。

        討厭鬼。



        她的友人圍繞在她身邊,整個身子都被環著、搖晃著:「快快快快!許願!」

        蛋糕店給的蠟燭似乎很不好著,七海不得不用雙手護著三不五時熄滅的小火苗,她崩潰大叫:「快點!快點!手好燙!」

        望海大笑:「大三了,希望大家今年都好好活著!」

        「實用但晦氣!」

        「下一個!」

        「嗯......希望畢製順利通過!」

        「這妳不會等明年再許啊!」

        「快快快下一個!」

        望海猶豫了一會,感覺火苗隨風搖曳,在漸漸的弱下去,耳旁友人的笑鬧像是突然被誰調低了聲量。

        好......我許好了。最後一個不用說出來對吧?






47

        望海生日那天,不少學姊學妹都送了禮物,還有不願具名的學妹們集資送了一大束名牌巧克力花,讓她覺得走到哪裡似乎都能聽到女生咯咯的偷笑聲。

        朝夏送了她一塊木製門牌,上面用鍛燒過的銅片鏤空刻了「望海」的英文拼寫,她接過來的時候雙手一沉,差點沒直接跪下:「好重!這不會是我們maa大藝術家刻的吧?」

        朝夏沒吱聲,又拿出一條皮手鍊,底下橫掛著一片燒糊的、面目全非的金色銅片,嘻嘻笑道:「這才是我做的,妳忘啦?金工課我一堂都沒去。」

        是了,偉大如朝夏,也有不擅長的東西,拿筆的手穩健熟練,做手工卻總是搞砸。

        她低著頭看那排在手腕底下閃耀的字,想著抬起臉的時候表情不能這麼溫柔。

        然後她整理好抬起頭,剛說出謝字的起音,朝夏就往她的臉上糊了一塊奶油派。

        「......謝謝。」

        「......噗哈!」雖然望海眼前糊的看不見,但她在腦中就能看見朝夏那憋不住笑終於像魚一樣張嘴換氣,順便就笑出來的樣子。

        Nozomi——希望。



        上學的時間和放假好像不是同一個流速,時鐘上彷彿長了黑洞,兩個季節馬不停蹄就流過去了。下半年,三年級生的氣氛很不尋常,默默中似乎在分流,畢業製作不再是遙遠的傳說,真風此時總算明白為何朝夏暑假急著閉關,因為三年級幾乎沒有額外的時間。二年級生之間開始出現休學潮,「妳今天想休學了嗎?」成為設計系慣常的招呼語,再光怪陸離的休學理由都已經見怪不怪。

        若要形容,就是浮躁,浮躁,浮躁。人心惶惶。

        而留下來的二年級生以住宿生為核心,形成了更緊密的圈。努力已算不上一項優點,各自的才能開始磨礪,正在嶄露頭角。

        比如真風和愛月。

        相較於上一年裡有朝夏這樣處處惹眼的例外、明日海和望海謹慎卻又不失才華的驚艷,這一代裡似乎更多的是像真風和愛月這樣刻苦認真的穩健派。

        就像三年級會惶恐畢業製作,處在業界一線的老師們也會多少有惜才之心。再好的原石,若得不到適當的打磨也沒有用處,練功到一份上,還是要師傅帶著飛。

        柚希禮音賞識真風的方式,就是不斷地敲打她。柚希是僅限一年的駐校藝術家,兼二年級必修大魔王,知道自己不可能手把手帶著做畢製,因此在這一年間幾乎是不近人情的拉扯她們。平時作業,不走心的直接往窗外一扔,掉到河裡都沒處撿;定期發表,她劈頭蓋臉就說:「妳們只看見世界美好的一面,所以才只能做商業美工!當自己是小天使嗎?」

        只是偶而,在下課解答問題的時候,她會一面拿資料敲講桌,一面認真分析作品,在離開時回眸笑道:「我是以業界的標準在要求妳們,妳們活的太天真了。不要玻璃心啊,沒什麼坎是過不去的。」衝著微微促狹的最後這句話,真風不想讓她失望。

        朝夏還寫不出劇本結局,就排戲、作業兩頭蹦,精力旺盛的像電池廣告裡面那隻遛著大門牙的打鼓兔子。

        其實真風也知道,無關朝夏的狀態是精神百倍,或像剛認識時那樣經常懶洋洋,她始終像跑到終點時那個光芒萬丈的背影,裝在真風心裡,讓她無時無刻都像夏天一樣躁躁的,催著她也向前跑。






48

        如果去梳理上一個春天留在真風心中的記憶,或許已經只剩下藍色的天空中滿開的櫻花樹,和一截腰上流線的肌理,這個春天卻在她的學生生涯中,寫下難忘的一頁。

        這一年,她大二,住在以人情對抗物質條件的蓳字宿舍,已經離開家和少女時代兩年。兩年了,她沒有停止迷茫,還走在人生的半道上,然後在心底跑道的前方,偷偷有一個追尋的目標。

        從夏天到隔年春天,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飛奔而去:排了戲,搞了設備,借了場地,真風勤勤懇懇跟著柚希做事,朝夏繼續在新鮮一年級中招搖撞騙。一切都太美好,讓她們都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穩定樂觀,接著迎來輝煌,只是變數有時讓人哭笑不得。

        蓳字宿舍的戲精們都表示對發揮本領很有興趣,這倒為朝夏省了很多麻煩,最後確定由朝夏、真風、凜音、Urara、愛月、蒼羽,還有外部支援的凜城星吹等人主演,銀橋白天未開業的時間就成了固定的聚眾地點。

        她們合買了幾盞可動聚光燈,裝上銀橋的那一天,感覺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朝夏站在昏暗中那唯一一圈銀色亮光中,握著麥克風,低沉的說:「今天,我請客啦——」真風作為海拔最高的,理所當然承擔了裝置的角色,坐在梯子的最頂端,手上還拿著扳手,臉上沾了幾道天花板上的灰,笑得開心。Riku很容易受氣氛渲染,也跑去和愛月鬧在一起發出洪亮的笑聲。

        「等等等等下!!!Riku別走回來啊!!!妳不是負責扶梯子的嘛!!!」       



        Urara下身只穿一條小短褲,交叉著兩桿白花花的大長腿,趴在床上和她哥講電話,大長腿在空中盪來盪去,似乎是對話很不順利。凜音擦著濕漉漉的長髮從浴室裡出來簡直非禮勿視,趕緊抓起旁邊的毯子丟過去,然後坐到床邊偷聽。

        凜音用口型無聲的說:「妳不冷嗎?」Urara也無聲地回答她:「愛、醬、要、出、國。」

        「出國?!」凜音不禁大叫出聲,眨著眼睛趕緊摀住自己的嘴巴。

        「所以妳打算怎麼辦?」

        「嗯......愛醬有理想是好事啊,而且也有才能,會想再進修很正常。況且再怎麼樣我也不可能去阻止她,對吧......」

        Urara開始覺得不妙。

        「所以我也要去~」

        她就知道!

        「蒼、羽、Ri、ku!!!」Urara從齒縫中迸出她哥哥的名字,恨不得拿她無甚用處的大腦來磨牙,感覺自己和Riku說話分分鐘回到拿著玩具劍互戳的腦殘歲月。她小學以後就不玩軟劍了好不好!

        「妳能不能長大一點、妳什麼時候才能長大一點??一個大學還不夠,愛醬不過去國外兩年,不對,英國甚至才一年,妳也要跟著?從五歲到現在妳是不是都沒長大過?」

        Urara咬牙切齒的緩了緩,又說:「妳、到、底、在怕什麼?」

        Riku一派輕鬆的說:「沒我洗衣做飯打掃暖床,愛醬怎麼活~」

        Urara吐了:「我去妳的!」

        光是做飯妳也好意思說?

        「女、女孩子不要說粗話。」

        「白癡老哥我告訴妳,我看過這世界上很多自我感覺良好的人,就沒看過像妳這樣死活不肯相信對方喜歡妳的!愛醬多喜歡妳,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好嗎?」

        Urara:「來,看看我的額頭,亮不亮?這就是妳們多年來愛的證明。」

        Riku:「......」

        「我說真的,哥,愛醬是很好。但妳們之所以能在一起那麼久,並不是因為妳遷就她,而是因為妳們都很好。如果妳感覺總是一個人在追逐,總有一天會累的。」Urara恨鐵不成鋼:「妳明明這麼好,幹嘛呢,有必要嗎?」

        Riku在另一端無奈的笑笑,沒有回答。

        話一出口,坐在床邊的凜音立刻轉過來按住她的手。對上凜音不贊同的目光,Urara也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只是那一天的Urara,沒機會挽回自己的一時口快。

         「哎,不是啦,我是說......嗯?」

        停下Urara話頭的,是一陣怪異的失重感。雙層床突然變成了吊床一樣,微微搖晃起來,她原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晃動卻越來越明顯。

        凜音神經尖尖都炸開花了,就著握住Urara手腕的姿勢,一把將她扯起來:「等等,Yuuri…...好像是地震。」

        就像響應凜音的緊張一樣,掛在窗邊的衣服最先開始以肉眼可見的幅度擺動起來,衣架向右聚攏,又向左散開,唰啦啦的響。接著整個房間底下都像裝了軸桿,明顯晃動起來,越來越劇烈。睡夢中的醒了,洗澡的包著浴巾衝出來了,單元樓像風浪裡的小船,身不由己的搖盪,而她們就是小船上一只沒有自主能力的游泳圈。隔壁房間的愛月從門口撲進來,只來的及拉著她們蹲下,桌上的書堆就像巨浪般灑向地上,藍色鐵門一次又一次重重撞在牆上,雙層床發出嘎吱嘎吱的危險聲響,有那麼一瞬間她們都以為它就要塌了,狹小的房間裡明顯沒有躲避的地方。

        「Riku呢!」愛月緊緊抓著凜音和Urara,身體像豹子一般緊繃著,隨時要離弦。

        「我哥還在外面!」Urara一通亂吼。

        「床床床床床!」凜音尖叫。

        「啪!」的一聲像在各人的神經尖尖上煎蛋,所有可視範圍內的燈同時熄滅,光明霎時遠去。

        「燈燈燈燈燈燈燈燈燈燈燈!」全蓳字的人一齊表演花式女高音。

        雙層床在無邊黑暗中發出最後一聲滄桑嘆息,漸漸安靜,像海潮來的無情,去的無聲。

        巨浪滔天就在瞬間,其實總共不過一分鐘也就恢復了平靜,雙層床危如累卵屹立不搖,門把手倒是撞凹了一個洞。愛月給蒼羽打了一百八十個電話,她沒接。



        那一年T市的人都忘不了的共同記憶,是早春時來臨的那場大地震。

        Riku從地上爬起來,石欄杆的縫隙之間似乎還能看見手機如煞車油門全壞掉的油罐車滑出去拉都拉不回來的軌跡,然後撲通——精準陳屍河底。晃動來的猝不及防,彼時Riku正好通過學校裡那座橋上,感受更為劇烈,猛的被摔到地上,聽見自己的手腕發出清脆的「啪擦」一聲。

        真是音浪太強不晃會被撞到地上,立行哥誠不欺我也。

        她眼看著校舍的燈光從這一端到那一端一次熄滅,和墜入黑暗水底的手機屏幕完美同步。手腕上的疼痛既刺激又火辣,主觀而直接,那聲啪擦帶來的涵意,她不敢深思。

        Riku既怕黑、又怕痛。

        如果這世界上的人類,有一半人能照到光,那麼在Riku心裡,愛月無疑是屬於光明的那一邊。至於她自己,大概是站在光明與黑暗間曖昧的交界線。她想要做帥氣的王子,卻感覺自己永遠是膽小的獅子,這世界上畢竟不常有要屠的龍、待斬的荊棘,大部分的事情愛醬一個人都能做的比她、比兩個人做的好。

        然而在這種真正黑暗的時候,反而覺得自己必須化身光芒。孤絕而黑暗的世界裡,文明彷彿離世人而去,她並不知道之所以震度大,是因為震央就在附近,其實很幸運的沒有更多傷亡,她只想著:蓳字那麼老的一個宿舍,愛醬和Urara安全嗎?聯絡不上自己,愛醬一定很擔心吧?

        Riku靠在欄杆邊喘了幾口氣,手腕上劇烈的疼痛直鑽腦核,她拿出絲巾當作三角巾,手嘴並用的扯緊了最後的結,其中好幾次都痛到快要哭出來。她搖搖晃晃從地上站了起來,腦海裡唯一的念頭是要親眼確認對方的平安,好像從中便能汲取無限的力量。

        路漫漫,夜長長。Riku飛奔在回家路上,忘了自己怕黑、怕痛,忘了所有惶惶不安,也忘了自己曾是隻膽小的獅子。



        地震並非毫無預兆,早在幾天前T市附近就開始陸陸續續發生輕微前震。只是N國由於地形原因,發生輕微地震並不少見,誰也沒有把前震當回事。不知是預感,或是沒來由的直覺,朝夏還是決定去銀橋把燈具和設備收好,她首先想到的是新買的設備,接著想到的是那只不知不覺就餵了一年的貓。

        朝夏和托托的關係,絕不算好。她們並不是主人與寵物,頂多是餵和被餵者的關係。

        但不得不承認,當雙方藉由某種哪怕是薄得不能再薄的聯繫進入一段關係後,彼此都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好比說托托難得不再見她就繞路走,而是靜靜的坐著等她來,而朝夏看著托托此時的體型,已經想不起餵它的初心。

        時間啊。

        托托剔透如琥珀的眼睛直視著她,彷彿知道她的來意,卻避開朝夏伸出的手,轉身揚著驕傲的小小頭顱,顛著那下垂的白色肚子,一翹一翹的向銀橋走去。

        姿態讓朝夏想起了「托托」這名字本來的來處——死亡(der Tod)。

        那一天,就離銀橋差那麼一點距離,地震突然襲來。朝夏只來的及抱起托托,就聽見磅以及後續一系列巨響從裡頭傳來,牆上寫著銀橋二字的霓虹招牌先歪了一邊,又歪了一邊,終於霹哩啪啦砸碎在地上,就在她的面前。

        煙塵和搖晃中,她幾乎要閉上眼了,感覺有小星星在眼皮上晃,又彷彿聽見收銀機喀鏘喀鏘,鈔票撲通撲通飛走的聲音,她想:那磅一聲最先砸壞的,肯定就是她們的燈具。可是她沒敢閉眼,老銀橋在她眼前風雨飄搖。

        怎麼辦?她對著托托竟然還覺得能笑得出來。

        能怎麼辦?



        鈴鈴鈴鈴鈴。Yurika。

        真風一聽她聲音就裝哭:「嗚嗚嗚螢幕掉下來壞了,停電了,電腦當了,進度沒了......Maa sama~~」

        手裏撈著貓,腳邊是銀橋招牌最後一塊殘骸的Maa sama 又好氣又好笑:「進度沒了算個屁啊?!銀橋倒了!!」

        銀橋——倒了!

        真風嚇兮兮:「妳在銀橋裏?!」

        「......」

        朝夏一口血堵嗓子眼直接崩了:菜鳥——

        「我在銀橋裡還神tm接妳電話?!妳挖掘機技術學院嗎?!」



        Riku勉強到家的時候,已經下半夜了。

        T市全市停電,偌大的宿舍都只剩下手電和緊急指示燈的光亮,電梯關閉,Riku只能按著手臂,氣喘吁吁從樓梯間跑上來。

        今晚無人成眠,無數手電的燈光或惶惶、或玩鬧的互相交叉,無數人影在眼前晃動,穿過漆黑走廊,她看見寢室門前坐了一個人,抱膝將頭深埋其中。

        「愛醬!」



        這個春天也在愛月光的心裡,寫下難忘的一頁。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後悔過自己想要出國,寧可照Riku想要的方式和她一起生活,雖然立刻就不再深思了。深思對夢想是褻瀆,想念Riku會害怕。

        但是當她徘徊於無邊黑暗的時候,Riku氣喘吁吁地出現了。

        「愛醬,怎麼了?」

        一次又一次的,她在未察覺時化身光芒。愛月抬起頭,眼睛在漆黑中搖盪反射的光點,若有充足光線能看清,或許能看見她滿臉驚惶,但即使只能辨認大致的人影輪廓,她依然知道,此刻的Riku肯定是無與倫比的驚艷和帥氣。

        Riku用一隻手緊緊回抱她,只是想無論何時都以同樣熾熱的感情,永遠不使她感到不值。

        不算失而復得,依舊全心以待。

        「妳怎麼這麼晚還在外面......妳的手怎麼了?!」

        愛月發現了她的異樣,然後順著手臂摸到了包紮的亂七八糟的絲巾,Riku的神經才像突然電擊接上,那些痛、害怕、委屈又重新襲擊了她,委屈的她一秒也無法再忍受,哭了出來。

        「嗚、嗚嗚,我的手腕、手腕動不了了......我覺得我骨折了~嗚嗚......摔了一下、手機、手機還掉河裡面了......嗚嗚、好痛~~~」

        愛月的眼淚差點也奪眶而出,握著Riku軟軟的手腕,又頓時想要笑出來,滿臉鼻涕淚痕委屈,卻還一心想著要帥到最後的Riku,世界上哪裡有比這更美麗的東西?



        早春這一夜伴隨零零星星的輕微餘震,過得特別漫長。好在T市只是靠近震央因而感受較為劇烈,並沒有造成更多傷亡,電力也在接近天亮的時候恢復了。

        緊急醫療站裡,Riku捏著自己包的裡三層外三層的手腕,靠在愛月肩上睡著了;真風在睡夢中哭唧唧哀悼電腦螢幕;朝夏拍了銀橋的第一手照片此時已經回到寢室和大家分享;人們在戲謔嬉鬧中,還是有一絲絲珍惜與慶幸。



        天終於亮了。
















(tbc.)




Riku委屈.jpg

這更其實是多加的章節,(所以字數特別爆炸),但因為加了這章後面也確定下來啦~還有十更好嚇人XDDD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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