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amaka) 沙與泡沫 ch.3

粗體警告:黑幫臥底paro,BE



3:演員的自我修養

        上午,朝夏穿戴整齊,門鈴準時響起。

        望海一身白襯衫配緊身牛仔褲,似乎對要不要塞進去感到十分糾結。朝夏先看見她這彆扭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這已經是所謂的便服?還不如妳身後這位洋裝小姊姊上道......這姑娘是誰啊?

        「初次見面,我是実咲凜音。」実咲和伸直雙腿坐在床邊的朝夏對視,臉騰的一下就紅了。

        望海揉揉実咲的頭髮說:我們組的實習生,帶來喚回妳從沒有過的良心,看在她的份上也不要再擅自行動了。她拿出一個方塊狀的灰色物事給朝夏小心別在胸口,推動開關,方塊的背面就有個紅色的小圓點不易察覺的亮起。

        「這是竊聽器?」

        「竊聽器太容易被偵查了。這是反偵察的錄音裝置,一次可以容納十八個小時,錄滿了就拿來和我換。」

        朝夏笑起來:開始讓人感到興奮了。我該藏在哪?

        藏在絕對不會被人找到的地方吧。

        望海拍拍她的肩。還有,我希望妳開始寫日記,塗鴉什麼都好,這是為了妳自己。

        為了在我不小心掛掉的時候留下證據嗎?

        不,和我們無關。是為了妳不要迷失妳自己。

        望海出去之後,朝夏呈大字形倒在床上,一點也不在乎自己已經皺的不能再皺的上衣。她一直想著望海的話,告訴自己:最長一年,只要收集到足夠的證據,就可以遠走高飛了。她會有新的身份、新的開始,拿著獎金到沒人認識她的地方重新生活,她可以只是寶石鑑定師,開一家一直想開的店,不必再到處奔波。

        她不知道接下來會有多難熬,但相信黑夜之後必有黎明。

        緊了緊攢住錄音器的拳頭,她輕輕給了那小方塊一吻,向天花板揮出一拳,像登上逆轉命運的臺階。然後她跳起來,開始在房裡來回逡巡,腦中齒輪飛速旋轉,眼前的問題是:該藏在哪?她試著藏在襪子裡,但最容易被第一個懷疑的就是鞋襪;她試著把它別在內袋裡,但人總有要脫外套的時候;她不需要騙過這群四肢發達智商欠費的混混,只要藏在沒有人會碰到的地方就好......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褲襠。





        「懶蟲,起床了,我真是佩服妳能睡到下午。」

        嗚哇!朝夏一張開眼睛就看見真風跨坐在自己身上,差點本能的把人掀翻下床。她餘悸猶存的瞪著眼睛,撐起上半身:「搞什麼?妳怎麼會在我房間?」

        真風搖了搖手上的鑰匙:我跟前台說起床散步忘記帶鑰匙,前台還醉著呢,根本沒管我就進來了。朝夏扶額。真風從她身上下來,順便伸手把她拉起,說:「別在意,反正妳也不會再來光顧了,快起床,我幫妳找到了超棒的住所。」


        事實證明真風在T市確實是挺靠譜的。

        雖然地理位置偏僻了點,但內容物和價格非常美觀,裝潢也符合朝夏的風格,她幾乎沒怎麼猶豫就簽字了。最重要的一點是,當她見到未來房東的那個瞬間,她就認出了她。

        不同於真風,她未來房東美貌的大頭照,可是正兒八經被打印在宙組幹部名單的第一頁——緒月遠麻。


        在成為宙組正式成員之前,其實有很長一段路要走,首先是「閒逛之人」:類似於試用期,閒逛之人就像負責打雜的小弟,不能參加幫派事務,為了正式加入只能盡力滿足成員的願望。閒逛之人經過漫長的考核,得到認可之後才能成為正式成員:「菜鳥」。許多人終其一生止步於菜鳥,因為他們的一生實在太短暫了......菜鳥就像是外圍成員和打手。只有少數人最後能成為「平民」,真正擁有討論內部事務的資格,平民受幹部管轄,而幹部受組長統治。


        在此之中,緒月遠麻和她的搭擋凰稀要就像一個傳奇。


        她們被現任組長從家族指名帶來T市時,還只是兩個剛剛升格的菜鳥。兩個菜鳥卻幾乎成為現任組長上位的最大力量,在沒落的頹勢中力挽狂瀾,一路破格拔擢,輝煌創下了家族史內打上幹部的最短紀錄。凰稀要和緒月遠麻互相是對方的擔保人,兩個名字從未分開,她們是合為一體的鐵血傳說。

        朝夏用力在褲子上擦了擦手汗,才敢和緒月握手,一部分是裝的,一部分是真的緊張。當某一天「劍眉星目」也能形容一個女人,她能感覺到緒月無害笑容底下沈默的威壓。在開始回暖的春城春天,緒月依舊穿著白色高領罩黑色風衣,和這個城市裡其他人模狗樣的幫派成員並無不同,卻給人一種自然而然的正派感,好像只是要提起公事包趕去打卡,這樣的人一朝陰冷又會是如何殘忍。

        和宙組正式成員的第一次會面,朝夏想自己最好不要過度耍小聰明。因此在知道對方身份後,只表現出恰到好處的緊張和笨拙,開門見山就說:「緒月小姐,我有個東西想要請妳看看。」





        銀橋酒吧,在那裡,她第一次見到了狼群之王——

        寿Tsukasa。

        如果聽著宙組傳說長大的那些人們有膽的話,見到本人可能會大失所望。寿Tsukasa本人比起她周遭的部下們,簡直可以說是瘦削,年齡和風霜沒有將她打磨的凌厲,卻是賦予她單薄的臉龐愈加慈眉善目的外表。她翹起腳拿著撲克牌的姿態,優雅的像是登上富人雜誌的貴婦,而不是和部下賭博消遣的一幫之主。


        「老爸,有人要見妳。」

        「做什麼?」

        「有人。有個故事。想說給妳聽。」緒月一過去桌邊就被一個金髮女人攔腰撈住了,自然而然在她身邊坐下,兩人除了臉和氣質的巨大不同以外,簡直就像副連體嬰。毫無疑問,那便是她的搭擋凰稀要。凰稀要比緒月和組長更對得起黑幫的名號多了,她骨感的手腕上露出一截菫花紋身,修身西裝褲下的長腿大開,連笑都帶著致命氣息,像個與生俱來的地下國王。

        凰稀張大眼睛一骨碌坐起來:「什麼?誰?我也要聽。」她四處張望,看見站在遠處的朝夏和真風。朝夏和真風聽不見那邊說了什麼,只看見緒月招手示意她們過去。

        Yurika。組長捏了捏真風的手臂。老爸,這是朝夏愛人。

        組長點頭示意朝夏自己坐下:「嗯,說吧。」

        朝夏在心裡做了個深呼吸,拿出一封信遞過去:「她讓我轉交給您。」


        前面的故事已經說過很多次,朝夏幾乎爛熟於心。而後面的故事是:她在獄中遇到了前宙組幹部。朝夏不過是詐欺罪進去的,無幫無派,有一次,她莫名被派系老大盯上,在欺凌中度過人生最漫長的一個禮拜,若不是同為N國出身的前幹部出手相助,可能會無聲無息的死在裡面。她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的手臂上同樣有一朵菫花紋身。出獄前,那人得知她要回T市,手寫了一封信讓她帶來。

        凰稀假裝聽的很專注,偷偷從別人的牌堆裡抽了一張牌。緒月幫她湊成了對。

        組長仍然保持著同樣的姿勢,連撲克牌都沒放下來。她不動聲色的讀完信,又不動聲色的聽完朝夏的故事,從頭到尾未置一詞。朝夏只是鎮定自若的坐著,在眼裡保持恰好的熱切期待,好像她們的賭桌之間有一個輪盤,而現在輪到組長作莊,朝夏猜數字,心知成敗在此一舉。

        良久,組長才終於發話:Seiko啊......。這孩子確實曾經是我的部下,不過很早就被調到A國去了。很可惜,她應該也心知肚明,她真正想寫信的對象已經不在這裡了。

        那封信落在朝夏面前。

        朝夏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寿Tsukasa抬起頭直視她的眼睛,和善的宣判道:「故事編的不錯,孩子。妳可以帶著妳的東西回去了......」

        突然,一直沈默的真風站起:「老爸,我願意做她的擔保人。」朝夏猛地回頭,看見她輕輕的笑容。


        像有誰朝空中放了一槍,熱鬧的賭桌立刻安靜下來,以此為圓心,不安的浪潮很快籠罩了整個銀橋酒吧,所到之處將竊竊私語都消弭無形。無數警覺的眼睛像黑暗中的狼群,無聲望過來。

        組長終於緩緩放下牌,將頭歪在一隻戴著金戒環的食指上。朝夏注意到那是一枚極為純粹的祖母綠。

        她挑眉,看看真風又看看朝夏,表情直白的表露出失望:Yurika,妳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直只是個「菜鳥」嗎?真風點頭。

        我覺得這樣不好,但妳卻執意要選擇。這樣不好。

        我是不是要慣壞妳了?老爸的眉尾都快沒入髮際線裡,真風依舊與她直視,堅定不移,她們越過賭桌沈默的對峙,好像周遭是透明的。組長撐在自己太陽穴的手指漸漸彎起,像勾住一把無形的弓,弦上有繃緊的狼群蓄勢待發,包圍她們的無聲躁動幾乎要轉為興奮。

        然後陡然敲擊了一下。


        給朝夏愛人拿一瓶啤酒來。





        朝夏啜了一大口啤酒,假意嗆咳起來,背過去,她像離水的魚那樣拼命呼吸。





        離開組長視線以後,朝夏用力搥了真風一下:「我怎麼不知道妳已經是個菜鳥?」真風拉著她到遠處一個坐滿人的沙發區,那裡的人看上去都是少年模樣,滿面笑容朝她們揮手,紛紛主動騰出位置。我也沒說我不是啊~

        真風原本正要開口介紹朝夏,突然卡殼,回頭說:「對了,妳還沒取名字呢。有什麼外號嗎?我們通常不互稱真名。」朝夏並不在意,只說:妳來吧。真風就和周遭人說:這是我們新的閒逛之人:Maa。

        沙發上的人一一站起和朝夏握手。紅髮的是美月Sao,鳳眼的大美人是澄輝Akki,矮小活潑的是星吹Monchi。她們都是菜鳥,經常混在一起。

        「欸妳們猜剛剛連體嬰突然沈默是在想什麼?」

        Sao:「應該是同情yurika準備要涼涼了吧?」

        Akki:「妳敢說妳自己剛才不是這樣想的?!」

        真風一拳過去,美月連忙舉雙手雙腳辯解:如果妳涼了我們會幫你收屍的!

        銀橋酒吧裡的音樂聲並不大,這裡是宙組的私人財產,比起酒吧,更像一個集會地點,這裡就是老爸的地盤。如果有不長眼的外地人闖入,就會被請到後面去談談,比如一個黑髮油頭的寬闊背影正攬著一個少年,與一個紅裙高跟的鬈髮女郎一同消失在門後。

        「那是誰?」

        星吹從一片笑鬧聲中傳來回答:「噢,那是Urara和愛愛。」

        真風也回過頭來說:「是老爸真正的女兒們。和我這種撿來的不一樣。」

        美月撇撇嘴:「她們已經是平民了,可不要隨便招惹。她們囂張的很,從來不跟我們混在一起的。」澄輝笑說:Sao真的很在意。

        誰知道呢,反正老爸遲遲不表態,她們就囂張吧。連體嬰這麼強勢,梨花姊現在看起來幾乎是半個組長候補了,就算中間卡著副組長,如果未來她真的上位,Urara和愛愛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逍遙呢。

        朝夏默默豎起耳朵將這些閒談記下,這一年她如果想要生存下來,這些微不足道的利益拉扯隨時可能救她一命。

        美月像一個嗡嗡叫的八卦電台,Akki提起酒瓶和朝夏碰了一下:歡迎加入宙組。閒逛之人。

        下次見到妳,可能就不會這麼悠閒了。





        組長:老爸。下面畫出兩條線:愛愛、Urara。

        真風涼帆,平行畫出另外三個圈圈:美月、澄輝、星吹。

        凰稀和緒月畫在一起。拉一個箭頭指向組長,中間畫一個方框,裡面寫上副組長:美風舞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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